第56章 杨兼的命-《朕佛系养儿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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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, ”杨檦的亲信摇手说:“别别别,实不相瞒,我们刺史病的很厉害, 遍宜阳的大夫全都请过了, 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刺史的病,听说镇军将军手下有一名医,还等着徐医官去救命呢。”
徐敏齐就在屋舍中, 听到“名医”二字,不由得都不驼背了, 微微直起腰杆来, 整个人神气了起来, 简直是扬眉吐气,他这二十年之间,只听旁人夸赞伯父和父亲是名医, 从来没人这么夸赞自己,登时有些飘飘然。
杨兼眼看着徐敏齐这个表情,差点子笑场, 忍住笑意,说:“那可如何是好?杨刺史的身子,兼也是担心的紧,要不然这样罢, 你先回去复命,兼劝一劝徐医官, 好歹挤出一点子工夫, 来给刺史医看, 毕竟医者父母心呢。”
“是是是!”亲信立刻作礼拱手, 一打叠的道谢, 说:“麻烦将军了!麻烦镇军将军!”
杨兼摆摆手,让亲信退下去,将门掩上,这才坐回案几前,对徐敏齐说:“徐医官,你也听到了。”
徐敏齐刚才腰板儿还挺得笔直,这会子登时弯下来,下巴抵着自己胸口,唯唯诺诺的说:“这……这……下下下臣……怎么、么么么……能骗人呢,下臣骗……骗不来的,从未骗、骗过人,不可不可可可可——会——会露馅的……”
杨兼幽幽一笑,祭出了自己的撒手锏,说:“这样啊,儿子,你帮父父去把小桃子请来。”
杨广知他又要欺负人了,不过倒是配合,说:“是,父亲。”
说着,规规矩矩的站起来,迈开小肉腿便要离开。
“等等!”徐敏齐一瞬间又不结巴了,第一杀手刘桃枝简直就是一剂良药,专治结巴。
徐敏齐苦着脸说:“将、将军……您……您这是逼下下下……下臣说谎啊。”
杨兼拍了拍徐敏齐的肩膀,苦口婆心的说:“敏齐啊,没有说过谎的人生,是不完整的人生,兼这是帮你体验人生百态,凡事都有第一次,一回生,二回熟,再者说了,兼又不是逼良为娼,放心好了。”
逼良为娼?徐敏齐脸皮子薄,登时满脸通红。
杨兼给杨广打了一个眼色,杨广无奈的摇摇头,重新坐好在席位上。
杨兼说:“如何,敏齐,想得怎么样了?”
徐敏齐硬着头皮,下巴仍然抵在胸口上,说:“下——下、臣……尽——尽力而为,可……可下臣真……真真儿——儿的没有说过谎啊,万一……露露露——”
他还没说完,杨兼已经笑着接口:“不会露陷的。”
毕竟徐敏齐平日里说话就结巴,这个模样怎么可能露馅?
杨兼嘱咐说:“一定要记住,杨刺史是不服之症,但你要说成是恶疾,一次性不要给杨刺史治好,只是叫他症状缓解便可。”
徐敏齐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,声音像蚊子一样,说:“哦……”
杨兼拍着他的后背,说:“抬头,挺胸,出征。”
徐敏齐:“……”
杨兼、杨广和徐敏齐三个人往杨檦的屋舍而去,刚一到门口,里面似乎便听到了动静,亲信立刻迎上来,几乎要哭了:“哎呦!镇军将军,您可来了!快快,里面请!里面请!”
众人走进去,杨檦已经卧病在床,侧躺着,却张着嘴巴,伸着舌头,原因无他,因着他的舌头肿胀的太过厉害,如果正躺着便会堵住气嗓,压迫吐息,呼吸都不顺畅。
杨兼一看,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两下,差点笑出声来。
杨兼以前也见过甜瓜过敏的人,吃了甜瓜之后反应很大,还麻舌头,比花椒都麻。
看来杨檦对甜瓜过敏,比杨兼以前认识的人还要严重,他的舌头肿成了两个模样,不只是舌头,还带起了一系列反应,总觉得脸也有些肿。
“嗬……嗬——”杨檦见他们进来,仿佛见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,立刻从床上爬起来,说话也说不清楚,嘴里仿佛含了一颗大枣一样,支支吾吾的比划着。
亲信赶紧说:“徐医官,您快给我们刺史看看。”
徐敏齐一看,吓了一跳,立刻提着药箱子前去医看,给杨檦检查了嘴巴,的确是过敏,因着杨檦不知道自己对甜瓜过敏,椰奶水果捞又是甜的,还是冰镇的,所以吃进去没有感觉,等吃完之后才觉得不对劲儿。
徐敏齐动作很利索,开始给杨檦问诊、开药,还给他针灸了一下,按照杨兼叮嘱的,只是让他的症状缓解。说实在的,徐敏齐也没法子一下子让杨檦的舌头消肿,他已经尽力而为,这不服的事情,消肿还是要看个人,有的人几个时辰就消肿,有的人三四天也不会消肿。
杨檦被扎了几针,不知怎么的,登时感觉好了一些,总之舌头能收回到口腔中了,吐息也不是那么困难了,虽然舌头肿胀麻痒,嗓子里刺辣辣的感觉还存留着,但比之前强太多了,比那些劳什子的医官也强太多了。
杨檦眼睛里并发出精光,盯着徐敏齐就好像盯着一头大肥羊,吓得徐敏齐把头压低,赶紧提着药箱子躲在杨兼身后。
杨兼笑了笑,说:“杨刺史,您好生休息罢。”
“是了,”杨兼又说:“明儿个一早,便是三日之期,杨刺史抱恙在身,明儿个兼便不来叨扰刺史,自行带着兵马退出宜阳了,还请刺史……多多保重身子啊。”
杨兼说完,也不等杨檦回答,施施然离开,往回走去。
徐敏齐赶紧提着药箱,追着杨兼离开屋舍。
众人走出去之后,杨兼才笑眯眯的说:“徐医官,辛苦了。”
徐敏齐使劲摇头,说:“下……下下臣先告退了……”
杨兼点点头,挑眉说:“第一次逼良为娼的感觉,是不是还不错?”
徐敏齐:“……”
徐敏齐听出将军在调侃自己,他嘴笨,还是结巴,吓得不敢说话,调头便跑了,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。
杨广看着徐敏齐逃窜的背影,忍不住揉了揉额角。
杨兼招呼着杨广,说:“走了儿子,回去睡觉了,看来今儿个晚上能睡个好觉。”
二人回了屋舍,时辰也不早了,正好儿就寝,杨兼倒头就睡,因着做了坏事儿,是有助于睡眠质量的,怀里还抱着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体工学抱枕,一晚上没做梦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叩叩叩——
叩叩!
叩叩叩!
杨兼睡得迷迷糊糊,耳朵里听到敲门之声,还以为在做梦,收紧手臂蹭了蹭人体工学抱枕,准备继续睡觉。
天底下最可爱的人体工学抱枕突然开口说话了,声音带着一股子无奈和老成,却遮不住的奶声奶气:“父亲,有人敲门。”
杨兼这才意识到,天亮了,不是自己在做梦,他努力睁开一丝丝的眼缝,实在是太困倦了,根本不想应门。
门外有声音响起,应该是杨檦的亲信,朗声说:“将军?镇军将军?您醒了么?您起身了么?”
杨兼嘟囔了一声“真烦”,随即一拉被子,把头蒙住,打算继续睡,不加理会。
被子一拉上来,杨广也被杨兼蒙在下面,立刻踢腾着小肉腿,从杨兼的手臂下面挣扎出来,小猫捯饬线团一般,超高频率的将被子踢开,终于“重见天日”,深深的吸了一口甘甜的空气。
“将军!”
“镇军将军?”
“您可起身了?”
外面亲信还在孜孜不倦的拍门,杨兼却睡得雷打不动,杨广揉了揉额角,说好了今日一早伪装成马上离开的场面呢?现在太阳都要晒屁股了,竟然还在赖床。
杨广无奈的说:“父亲正在准备启程的行囊,有甚么事情么?”
亲信终于听到里面有声音了,连忙说:“是这样的,昨儿个徐医官前去诊病,我们家刺史的病情见好,所以……所以想请徐医官再去给刺史看一看。”
杨广挑唇一笑,露出一个无比冷酷的笑容,一双猫眼变成狼目,说:“不巧,我们要启程了,徐医官身为军医,也会随队,恐怕是不能给刺史医看了。”
“这这……”门外的亲信着急了,说:“这……”
正说话间,杨兼终于被吵醒了,把被子一踹,伸了个懒腰,打了个哈欠,这才懒洋洋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鬓发坐起来。
杨兼朗声说:“实在对不住,刺史限令我等三日之内离开,今日是最后的期限了,兼没有那么多时辰浪费,请回罢。”
杨兼拒绝的很干脆,那亲信没有法子,只好急匆匆转身离开,准备去禀报杨檦。
亲信离开之后,杨兼这才施施然的起身来洗漱更衣,动作慢条斯理儿,一切都准备妥当,背着一只行囊,像模像样准备上路。
营中其他人早就准备好了,宇文会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在原地来回来去的转磨,宇文胄连忙拉住他,说:“弟亲,别再转了。”
杨瓒揉着额角,说:“是啊,令人眼晕。”
杨整则是说:“今日不是启程么?大兄怎么还没来?”
宇文会着急的说:“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着急!今日启程,咱们要把宜阳拱手相让,你们甘心么?你们便愿意?到这个节骨眼儿了,都这个时辰了,将军怎么还不来!”
“小会会,着甚么急,兼这不是来了么。”一个满含微笑的声音突然响起,众人一听,这可不是杨兼的嗓音么?
大家立刻看向来人,果然是杨兼,杨兼施施然的走过来,根本没有一点子着急的模样。
宇文会也不理会杨兼给自己起的小名儿了,说:“到底怎么回事?你不是说有法子么?咱们可要走了!”
杨兼说:“都说了让你不要着急,兼自有法子,这力挽狂澜之事,总是在最后才有看头。”
宇文会急得不行,左右一看,众人仿佛都很镇定,奇怪的说:“你们……你们都不着急么?”
杨瓒淡淡的说:“着急有甚么用。”
杨整也说:“是啊。”
他说着,又挠着后脑勺说:“我也不知为何,莫名相信大兄有法子,当真着急不起来。”
杨兼说:“这样便对了。”
宇文会登时没辙了,大家好像都不着急,只有自己干着急,干脆也不着急了,破罐子破摔。
就在众人说话的空档,突听“踏踏踏”的脚步声而来,十足急促,比宇文会还要着急,原来是杨檦的亲信。
杨兼幽幽一笑,说:“来了。”
杨檦的亲信跑过来,一打叠的说:“太好了太好了!将军您还没走!实在太好了。”
杨兼装作很急切的模样,说:“有甚么事儿么?兼这正要离开呢。”
亲信赔笑说:“是……是这样儿的,刺史请……请徐医官再去给医看医看。”
“不妥啊,”杨兼很是为难,说:“我军正要开拔,离开宜阳,片刻也不得耽误,军令如山,人主的命令兼怎么可违抗呢?一不小心……要是被盖上大不敬,和抗旨不尊的帽子,那兼的阿爷,岂不是危险了?”
亲信脸色发绿,支支吾吾的说:“这……只是片刻,不打紧的。”
“你说不打紧,便不打紧?”杨兼登时冷笑了一声,说:“军令如山,兼一向秉公守法,倘或人主怪罪下来,是你这个小小的士兵,可以担待的么?”
亲信被杨兼的口气吓了一跳,一时间没了话,转念一想,赶紧说:“请将军稍等片刻,稍等片刻,小人这就请刺史过来,亲自前来。”
说着,一溜烟儿跑走了。
众人面面相觑,宇文会说:“你到底又做了甚么好事儿,让杨檦那么挽留你?”
宇文胄狐疑的说:“徐医官?与徐医官又有甚么干系?”
徐敏齐赶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缩在角落里,恨不能把自己高大的身躯藏在药箱后面。
杨兼其实一点子也不着急,只是摆出一副着急离开的模样,亲信离开之后没有多久,又是“踏踏踏”的脚步声。这次脚步声声音更大了,很是嘈杂,一听便知道,来人特别多。
杨兼对众人低声说:“看看,亲自挽留咱们的人来了。”
众人抬头一看——刺史杨檦!
今日的杨檦还有些……有些不同寻常,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,总觉得杨檦的脸好像肿了,有些不和谐。
不止如此,杨檦的嘴巴好像也肿了,有一种嘴里含着枣子的感觉,鼓鼓囊囊的,又像是故意嘟着嘴在……卖萌?
杨檦黑着脸,脸色阴沉沉的,走到杨兼面前,深吸了一口气,开口说:“镇军将军。”
杨兼一听,虽然杨檦的声音含糊了一些,但是比昨天好太多了,简直是药到病除。
杨檦说:“不瞒镇军将军,我想留下徐医官诊病,要不然这样……我将府署中三名疡医拨出来,派给将军,将军把徐医官留下来,三换一,如何?”
徐敏齐一听,一溜烟竟然躲在了刘桃枝身后,似乎觉得刘桃特别有安全感一般,暗地里对着杨兼使劲摆手,似乎不想留下来。
刘桃枝有些狐疑,自己和徐敏齐“有仇”在先,徐敏齐竟然躲在自己身后,这是甚么缘故?难不成杨檦还能是洪水猛兽?
杨兼看到徐敏齐被吓的模样,不由笑了笑,对杨檦说:“三换一,听起来很合算啊。”
徐敏齐脸色惨白了,摇手的频率更高了,示意杨兼自己不想留下来。
杨檦狠狠松了一口气,却听杨兼瞬间改口,说:“然……徐医官经师大才,世间少有,别说是以一当三了,就是以一当百,也不为过,杨刺史想要换徐医官,兼这心里头当真是不舍得,不忍割爱啊,君子不夺人所好,杨刺史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。”
杨檦刚刚缓和的脸色登时又黑下来,他一生气,只觉得舌头更疼了,又麻又涨,嗓子也刺辣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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