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陈光阳站在楼下,那江风吹过的凉气似乎还黏在背上。 他抹了把脸,没看楼上那位失态的书记,目光钉在孙威脸上:“麻袋没动,还在江边浅滩那儿戳着。这玩意儿太沉,沾了水死沉死沉的,拉不动也没敢动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更沉了几分,“瞅见耳垂了,挂着个珠子耳钉,小的。是个女的。” “女的”两个字,像两根冰冷的针,狠狠扎在郑国栋心上。 他喉咙里那“嗬嗬”声猛地断了,一口气没上来,直挺挺就往后面倒。 “哎哟!快!搭把手!”李卫国和刚冲上楼梯的孙威手忙脚乱地去架人。 走廊里乱成一锅粥。小警员吓得直往后缩。 二埋汰和三狗子更懵了。 二埋汰捅咕捅咕三狗子,小声嘟囔:“妈耶,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,咋还弄晕个大领导……” 孙威架着浑身瘫软、面无人色的郑书记,冲着楼下值班室喊,嗓子都劈了:“老张!叫车!全体值班的!勘验组!带上家伙!给医院打电话派个人跟车!立刻!马上!江边出事地点!” 他又使劲晃了晃怀里的郑书记,语气急促,“书记!您挺住!地点!您女儿最后出现是哪片儿?!这…这得对!” 郑国栋被这么一晃,似乎缓过来点气儿。 他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,只有破碎的气音和一个模糊不清的地名:“柳…柳树…湾…” 陈光阳点头:“尸体就是在那发现。” 郑书记瞬间面色更白了。 走廊里脚步声大作,值班的、匆忙套上衣服的干警纷纷提着勘查箱。 照相机往下跑。 楼下院子里,两辆吉普车和一辆带斗的勘察车已经发动,引擎在寂静的夜里轰鸣着。 孙威安排人陪着魂不守舍的郑书记在县局等着,自己一阵风似的冲下楼,脸色铁青,冲着陈光阳低吼道:“光阳,你…你真是…” “你和哥说,你身上是不是带老仙?” 这已经是孙威第二次问陈光阳了。 陈光阳笑了笑,两步跨到最前面那辆吉普车副驾驶旁,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。 他泥泞的解放鞋在干净的车地毯上留下清晰的污痕,但现在谁还顾得上这个。 摩托车让三狗子和二埋汰带着鱼先回家了。 陈光阳一行人就前往了那江边。 江湾浅滩,县公安局带来的几盏大功率探灯将现场照得雪亮。 仿佛白昼降临在这不祥的夜色中。 湿漉漉的麻袋、扭曲的水草痕迹、被拖拽碾压的泥泞,在刺眼的光线下无所遁形。 也把那股浓烈的腐败气味搅得更加强烈,直往人鼻子里钻。 现场负责人指挥着干警进行仔细的勘验拍照,动作肃穆、有序,但空气中弥漫的凝重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。 孙威正低声跟勘验组长交代着什么。 李卫国则陪在郑国栋身边,后者脸色依旧惨白如纸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小心打开口的麻袋。 身体微微发抖,连嘴唇都在哆嗦,巨大的恐惧和悲恸已经让他失去了喊叫的力气。 陈光阳站在灯光的边缘,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。 眼睛没看那具令人心悸的尸体,也没看悲痛欲绝的郑书记,更没看忙碌的干警。 他已经眯起眼睛看向四周。 江水在灯影外呜咽流淌,风卷过江滩上的荒草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 重点在靠岸这一边,尤其是尸体被拖拽上来的那片区域附近。 尸体这么沉,估计麻袋里面放了石头。 所以抛尸甚至是杀人现场都有可能就在这附近。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麻袋最初锚住位置稍远一点的地方…… 那是一片靠着陡坡、生长得异常茂密的芦苇荡。 枯黄的、比人还高的芦苇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。 那里面,风吹不透,灯光也照不进去多少。 没有犹豫,陈光阳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去。 他猫着腰,避开干警们忙碌的区域和地上散落的勘查标记,脚步极轻却异常敏捷地蹿向了那片幽暗的芦苇荡。 解放鞋踩进边缘湿软的淤泥和水洼里,发出“噗嗤、噗嗤”轻微但清晰的声音。 这细微的响动,在嘈杂的勘查现场本微不足道,却像一根针,瞬间刺入了郑国栋几乎失神的神经。 郑国栋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目光聚焦在陈光阳消失在芦苇荡边缘的背影上。 他下意识地张口,想喊什么,喉咙里却只发出一个干涩无力的“呃……”声。 旁边的李卫国也注意到了,正要开口询问。 “别管他。”孙威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响起。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,眼睛同样望着那片影影绰绰的芦苇荡,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。 “让他去。光阳做事……从来都不是瞎溜达。” 李卫国立刻闭嘴。 郑国栋浑浊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希冀。 他似乎想起了孙威之前提到的关于这个猎户的“老仙”传说,虽然荒谬,但此刻却成为了黑暗中唯一飘渺的指望。 芦苇荡深处远比外面看到的更湿泞、更难行。 枯硬的芦苇杆像无数根交错竖立的铁蒺藜,刮擦着陈光阳的手臂和衣服。 脚下是腐烂的淤泥和不知深浅的水坑,冰冷的污水没过脚踝。 刺鼻的水腥气混着底泥腐败的恶臭,几乎盖过了尸体带来的气味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