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赵老太太被女警搀着,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在常顺佝偻的背影上。 她身子筛糠似的抖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猛地挣脱搀扶,枯爪似的十根手指头鹰抓兔子般扑过去,指甲照着常顺的眼珠子就挠! “畜生!还我儿孙命来……!” 陈光阳横臂一拦,稳得像截铁桩,声音不高却压得老太太一哆嗦:“大娘!要活的!得让他吃上枪子儿,血债血偿!” 老太太的指甲尖离常顺的眼皮子就一寸,硬生生顿住,胸口剧烈起伏,最终化成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,瘫软下去。 旁边刚赶到的柱子,手里还拎着个滴水的物证袋,嗓子都喊劈了:“干爹!刀!刀捞着了!就在磨坊水塘烂泥里!带倒钩的,缠的黑胶布!” 他把袋子高高举起,里面那把一尺半长的刮刀锈迹混着泥水。 刀身上的凹槽和小倒钩在晨光里泛着阴森的光。 人群又是一片倒吸凉气。 “神了!真他娘神了!” 先前还懊悔没把常顺放狠话当回事的派出所所长,此刻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。 直搓手,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,嘴里翻来覆去就剩这句。 他瞅着陈光阳,眼神跟看庙里的判官似的,又敬又怵。 几个半大孩子挤在人缝里,指着被公安反扭胳膊、死狗一样拖着的常顺嚷嚷: “就是他!昨天天没亮,撞翻我爷的挑子!灰不拉几的破棉袄!” “对对!耷拉个脑袋往巷子里钻,贼眉鼠眼!” 陈光阳没理会这些议论。 他扫了一眼常顺那身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棉袄。 又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那股子混合了廉价肥皂、隔夜汗馊和血腥气的特殊味道,对李卫国和孙威道:“李哥,孙哥,人赃并获。赶紧提溜回去撬嘴,把他那点腌臜事吐干净,别耽误送他上路。” 他下巴朝常顺一扬,又补了句:“让人把他嘴看紧点,这种亡命徒,保不齐想咬舌头。” 李卫国重重点头,眼里的红血丝都带着狠劲儿:“放心!进了局子,他想死都难!老子让他把赵家几口人怎么没的,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吐清楚!” 吉普车引擎“突突”响着,押着常顺的警车先一步开走。 陈光阳没上车,就站在豆腐坊那被警戒线围着的、血腥气还没散净的小院门口。 他摸出根烟点上,深深吸了一口,灰白的烟混着清晨的寒气吐出来。 满巷子的人,街坊邻居,警察,都看着他。 那眼神,跟看活神仙差不多。惊的,畏的,敬的,全搅和在一块儿。 “陈顾问…您…您真是这个!” 柱子激动得满脸通红,冲陈光阳竖起两根大拇指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 “才…才多大会儿工夫啊?比灶膛里烧把火还快!” 陈光阳弹了弹烟灰,眼皮都没抬,声音带着点熬夜的沙哑,却像块石头砸在冻土上: “快啥快?血都淌成河了才逮着,算个屁本事!” 他抬脚碾灭烟头,那动作带着股说不出的利落和冷硬。 “散了!都散了!该出摊出摊!人死不能复生,活着的,日子还得往下过!” 他说完,扭头就钻进了停在巷子边的吉普车副驾。 车门“嘭”地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惊疑敬畏的目光。 车子发动,卷起一溜烟尘,留下满巷子还没回过神的街坊,对着那扇紧闭的车门,和空荡荡只余血腥味的豆腐坊小院,半晌没人吭声。 只有赵老太太压抑的呜咽,在冷飕飕的晨风里,断断续续地飘。 重新回到派出所了。 李卫国和孙威已经没有了升职的喜悦了,表情都有点严肃。 陈光阳拍了拍他们的肩膀:“最后一个案子,弄的漂亮点,然后高高兴兴去的升职!” 两个人立刻点了点头。 看着他们两个人开始忙,陈光阳就点了点头离开了公安局内。 案子结了,李卫国和孙威去市里前的最后一个心结解开,他自己的日子还得往下过。 陈光阳让柱子拉着他转一转。 二人直奔馒头油饼哥俩的大货站。 这里是“陈记物流”赵小虎带着车队驻扎的地方。 柴油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,偌大的货场却显得有点空荡。 朴老板这几日回国了,据说是跑什么其他的渠道,虽然山野菜还在正常收,但这时候,其实就是陈光阳的榆黄蘑在持续收购呢。 只有周采薇穿着件半旧的蓝布褂子,正趴在院门口一张破桌子前。 对着账本噼里啪啦打着算盘。 她身边堆着几捆用麻绳和草帘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货物,显然是准备发出的。 听见有人过来了。 周采薇抬起头,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长途奔波后的疲惫,但眼睛很亮。看见是陈光阳,她立刻放下笔站起来:“光阳哥!” 陈光阳点了点头,扫视了一圈:“小虎呢?车队都出去了?” “天没亮就发车了!” 周采薇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,“三趟车!一趟去红星市送新鲜蘑菇和银耳,还有硫磺皂,那边朴老板和供销社都等着呢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