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真他妈冷啊!”二埋汰冻的缩脖。 “二埋汰!眼珠子丢家里了?你脚底下就有一绺儿!”三狗子头也不抬。 手里的镰刀尖精准地贴着沙土面,割下一缕筷子粗细、约莫半尺长的枯黄藤蔓,顺手丢进脚边已经鼓囊起来的麻袋里。 那麻袋口沾满了黑泥和草屑。他嘴上骂着,语气却带着点无奈的笑音,更像是一种提醒。 “啊?哪儿呢?”二埋汰茫然地直起酸痛的腰,抹了把糊在汗湿脑门上的枯叶碎末,眯着被汗水和尘土蛰得有些发红的眼睛。 顺三狗子刚才的方向往下瞅。 他裤腿上沾满了黑泥,手套早就被湿泥糊得硬邦邦的,动作一大就嘎吱作响。 “就你左脚边上,土坷垃旁边那枯草堆里,缠着地榆根的!”陈光阳在一旁搭腔。 他动作利索些,正小心翼翼地扯着一蓬缠绕得很紧的枯藤,怕拽碎了卖不上价儿。 二埋汰这才看清,咧嘴嘿嘿一笑,顾不上腰疼,赶紧又弯下腰去,用手扒拉开那堆乱草,果然一绺颜色更鲜亮的枯藤露了出来。 他学着陈光阳的样子,笨拙地用镰刀背贴着根儿撬,手腕一抖,劲儿使大了点,“啪”一声脆响,那黄金丝断成了两截,其中一小段还掉进了旁边浑浊的小水洼里。 “哎呀卧槽!”二埋汰心疼得直嘬牙花子。 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捞水洼里那节指头长的枯藤,嘴里嘟囔着,“钱呐!这都是钱呐!” “得,又埋汰一截儿。” 三狗子摇摇头,把自己扯下来的那缕完整地放进麻袋,“说了多少遍了,光阳咋弄你就咋弄!你那爪子是铁耙子啊?轻点!” “知道了知道了!”二埋汰把湿漉漉、沾着黑泥的小段枯藤也塞进麻袋,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泥水。 “蚂蚱腿儿也是肉,这点也能卖块八毛的。” 他像是安慰自己,又像是给自己鼓劲,重新埋下头,瞪大眼睛在草根底下搜寻,仿佛要把每一寸泥土都看穿。 三人不再言语,甸子里只剩下镰刀割藤的“唰啦”声。 枯枝被扒开的“咔嚓”声、沉重的喘息声,以及偶尔惊起的几只慌不择路的瘦蚂蚱蹦跶的声响。 五十块钱一斤的巨大诱惑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们心头火热。 暂时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和身体的疲惫。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,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泥沟。 忙活了快一上午。 日头爬到了正当空,虽然没啥暖和气儿,但好歹亮堂了不少。 三人的麻袋都沉甸甸地鼓了起来,相互掂量掂量,估摸着各自都弄了有三十多斤。 陈光阳擦了把脸上的汗,看着麻袋,心里盘算着,这进度还行,加把劲,五百斤也不是没可能。 “歇会儿吧,抽根烟,啃口干粮垫补垫补。” 陈光阳直起腰,感觉后腰像塞了块生锈的钢板,嘎嘣作响。 他从怀里掏出半盒压瘪了的“迎春”,自己叼上一根,把烟盒扔给就近的三狗子。 “哎呦,可算能歇会儿了,我这腰都快折了!” 二埋汰如蒙大赦,一把扯下那湿透冰凉、糊满泥巴的手套,随手甩在旁边半枯的蒿草上,也顾不得脏,一屁股就坐在湿冷的泥地上,接过三狗子抛来的烟卷。 就着陈光阳划着的火柴点着了,猛嘬一大口,浓烈的烟雾呛得他一阵咳嗽,咳得脸通红,眼泪汪汪,可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神情。 “让你悠着点劲儿,你撅个腚跟拱地的猪似的。” 三狗子也找了块相对干爽点的土坡坐下,拿出怀里揣着的硬邦邦的苞米面饼子,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,费力地嚼着。 “你懂个屁!慢悠悠的,钱能飞你兜里?” 二埋汰不服气地反驳,一边啃着自己带来的凉窝头,一边眼睛还不安分地往四周踅摸,仿佛那枯草堆里随时能蹦出金条来。 他目光扫过离他不远处的一片洼地。 那里地势更低,蒿草长得尤其茂盛,枯黄发黑,足有半人多高,紧挨着一小片被枯草围着的沙土带,被荒草半遮半掩,看不太清下面什么情况。 洼地中央积着些浑浊的泥水,在阳光下泛着死寂的光。 “诶?光阳哥,三狗子,你们瞅瞅那边!” 二埋汰突然眼睛一亮,指着那片茂密枯草深处,隐约有几根比周围枯草颜色更亮、更韧性的黄藤缠绕着几根粗壮的枯蒿杆子,“那儿!那草稞子底下!黄澄澄的是不是?看着还不少!” 陈光阳和三狗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 那片地方的枯草确实厚实,加上地势低洼潮湿,藤蔓植物更容易存活,枯萎后留下的藤条也确实显得更粗壮、颜色更鲜亮一些。 陈光阳点点头:“嗯,像是有货。二埋汰你眼神儿这回还行。” 二埋汰得了鼓励,更来劲儿了,三口两口把剩下的窝头塞进嘴里,胡乱嚼两下就咽了下去。 噎得直翻白眼,也顾不上喝水葫芦里的凉水,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: “我去看看!指定是块肥肉!” 他把抽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摁,也顾不上捡起来,拎起脚边的麻袋和镰刀就朝那片洼地走去。 脚步因为兴奋和刚才坐麻了的腿脚显得有些栽栽愣愣,深一脚浅一脚,踩得枯草哗哗作响。 “你慢着点!那地方看着湿,别踩塌了!” 三狗子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,忍不住提醒道。 陈光阳也皱了皱眉,看着二埋汰略显踉跄的背影,刚想开口让他小心点。 话音还没落,就听那边“哎呦……噗通!”一声闷响,紧接着就是二埋汰变了调的惊呼。 “妈呀!我操!” 第(3/3)页